随感 | 这样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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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旅行清单的对话

  喜欢上自助旅行之后,习惯在每次出游之前,整理一份随身物品清单。一样一样预备的时候,即将远足的莫名兴奋就一点一点积攒,并在出发之际达到峰值。等到真正走在路上,兴奋度其实已经有些透支。此后一路走低,直到启程回家,猛然想到即将重返凡尘俗世,简直是要沮丧了。

  所以在出门前夜,我开始煞有介事地检查自己的旅行清单,试图尽量延长注定要消失的兴奋周期——听上去,旅行清单似乎更像是一种叫做伟哥的蓝色小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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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风雨大作

  (一)七月十九日风雨大作

  十七日开始便不停地收到官方非官方的各种短信,说台风又要来了。对于生活在深圳的群众来说,台风预警跟伊拉克群众耳中的枪声没有什么分别:你打你的台风,我打我的酱油;你打你的机枪,我打我的老婆。
  所以我甚至睡得比正常的周末还早一些,直到凌晨四点,在巨大的声响里醒来。
  
  住处在十三楼。朝海的那面,几乎都是玻璃。飓风被电线、树丛、门窗缝隙切割之后的尖厉的呼啸,从四面八方钻进来。门窗笃笃地敲撞着它们的框,像是有人在外面着急地摇晃这楼。雨并不大,但让人感觉如同砂砾一样坚硬,一大片一大片地,被大风卷裹着甩打在窗户上。
  起身拉开窗帘,风雨在黑暗里迎面打来。你知道在大雨的夜里开快车的感觉吗?

  远近许多人家都亮着。很快我就猜到,他们可能在做什么。因为我也踩到了一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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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栖动物

  二十九岁的第一个黄昏,我终于成为一枚两栖动物。没有仪式,却恍如重生。

  我当然还记得过去的这么多年,我总是身着上好的四角泳裤、彩布泳帽,还有三百度近视泳镜,却只能猫在浅水区里,把头钻进水中,目睹小鬼们在我眼前穿来穿去,滑不留手。现在想来,那水里多半常备童子尿。

  应该不是童年阴影的关系,尽管十七年前我确实曾在家乡的水库里几乎溺毙。不止一个朋友教过我不止一种泳姿。可每次离开他们,我就像一只落水的秤砣。后来知道憋气可以浮在水面,就常常屏住呼吸手忙脚乱地划,两米。我觉得在水里的我完全不是我,笨拙、无能、可笑之极。
  
  前几天去买泳裤的时候,我甚至看上了一个黄色的小鸭子游泳圈。

  就是这样一个我,却在今天,凭借偷听身边一个业余泳者的两句话,成功涅磐。他说,蹬腿的时候,手是直的;双手向后划水的时候,腿是直的。

  就是这么简单。我试着照他的话去做,划水两次之后,竟然顺利完成了第一次换气。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为什么之前那些人都不告诉我,手脚不能一起动作?回头看看我生平第一次游过的五米,满心欢喜。

  我这才觉得我在这透明的世界里,是真的自由了。

  继正月里学会麻将并完成自摸豪华七小对之后,我又在二十九岁的第一天拥有了一样全新功能。感谢梅林水库游泳康乐园。感谢空有一身泳技却爱莫能助的小白。感谢我的肚腩,你是我的小鸭子游泳圈。

  感谢党。感谢你让我用不了饭否、豆瓣,以致我不得不在这里,写下我本来可以在一句话里结束的聒噪。

路过潮州粥店

  住处楼下的潮州砂锅粥店,老板是个热爱大裤衩的中年胖子。每到夜间,排档内外粥香四溢,食客们流着口水都来。他早早就在路边拖一张折椅,叼着本地烟,慢慢泡功夫茶。偶尔起身,迎来送往,摆出笑脸大声招呼熟客。

  前天夜里出门经过那里,见到他和几个人在店里吵架。一个大概是他老婆的女人突然拿着掸子扑过去,没头没脑地在他身上抽打。他也没示弱,就跟她推搡起来。

  等我回来的时候,中年胖子已经重又坐在马路边的那个折椅上,沉沉地垂着头,脑袋几乎低到了裤裆里,一动不动像个蹩脚的雕塑。排档已经恢复了平静,小二们穿梭往来,端粥上菜,粥客们一如既往,埋头苦吃。只有他的周遭没有一个人。

  世界如常流转。这个中年胖子,他就那么呆坐在路旁,不发一言,整个画面看上去无限伤心。

Hello, 2007!

  二零零六年的最后一个下午,月亮很早就悬在高天。等待绿灯的时候,我让小白回转头去看它。其时夕照灿烂,天地一片光明,月色清淡仿佛旧日墨痕,一枚飞机堪堪掠将过去。
  绿灯终于亮起来,身后的人们于是不断往前拥去。我们没有、也无法在人行道上作一刻停留,就像这过去的二零零六年,就像这过去的所有的时间。

沉默是信奉真理者的精神训练之一

  我的这个小站,算起来已经接近三个月没曾动过。其实几次想作些简单的说明,但总觉得太过煞有介事,也便没有去写。

  这么长时间的荒芜,当然跟生活状态有关。过去的四个多月,是我到深圳打工以来最为忙乱和狂躁的一段。为了完成一项棘手的任务,我常常在夜里和周末呆在办公室,搜索枯肠,有几次甚至到凌晨四五点才离开。麻烦的是,在将来的几个月里,这种状况可能还将持续下去。

  不过,这还算不上最重要的原因。像从前曾说过的那样,年岁既长,我的日子也渐渐过得沉默。我已经不习惯对这个世界发表看法,许多话到了嘴边,居然羞于启齿。这些日子以来,我仍旧像从前一样读闲书、看电影、追美剧,在各种论坛里潜水,并没有错过太多时髦的东西。但我总是甘于对那些东西保持沉默,也始终不能完全认识到评论的意义。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虚无主义者,我总觉得,每个人对一样事物的看法都是复杂的、多面的和不纯粹的,而一旦要郑重行文告诉读者,且希望你的文字拥有力量的话,就必然要有一个倾向,并在表达的过程中不断突出这个倾向,同时抑制自己一些更温和的想法。我不喜欢这样。我有时候甚至尽量避免自己对某样事物拥有观点,而乐于保持一个混沌、中庸、面目模糊的态度。这样的态度是不适合写作的。

  “人世一天天愈来愈吵闹,我不愿在增长着的喧嚣中加上一份,单凭了我的沉默,我也向一切人奉献了一种好处。”

  冬天到了,愿你们拥有温暖。

但愿那里有很多夏天的早晨

  我二十六岁了。独居,有狗;习惯枯坐,偶尔喝酒;对政治和股市毫无兴趣,停止发育已经很久。

  在我有限而卑微的人生里,有许多还值得一提的破事儿都发生在生日这天。三年前的七月八日,我第一天上班,唯一学会的事情是发传真;八年前,高考,这一天的两门考得很烂,因此没能读上第一专业;廿六年前,我那正当年青的母亲,她显然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便在这天上午毅然剖了腹,把我生产了。
  基本上,我认为,这种情形对一年里的其他日子来说,是不公平的。

  二十六岁的这个夜晚,我和朋友们呆在一起。晚餐并不可口,大家总算也都忍了(包括天才游泳家小胖)。我们放弃了饭毕前往蛇口某地泡吧的堕落提议,却选择了聚众躺在嘉禾影城的贵宾厅里观摩《疯狂的石头》。贵宾厅啊,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定以为我们欠刘德华很多钱。
  谢谢小胖他娘的慷慨。谢谢朋友们的礼物。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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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有一个怎样的书店

  在你的城市里,有你理想中的书店吗?如果有,它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没有,那么你理想中的书店应该是怎样的?或者,更确切一些,它应该有哪些东西或者服务?
  
  0、你多久没逛书店了?如果很久,是因为什么?是和我一样,因为觉得深圳没有好的书店吗?   
  1、如果你常常逛,那末通常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在网上买而要到书店去?   
  2、有什么可以吸引你去一家即使乘坐交通工具也需要几十分钟才能抵达的书店?坦白说,离得多远的书店是你能接受的?   
  3、你希望这家书店能有地方让你坐下来读书吗?顺便来点喝的?   
  4、如果它有一个足够的空间,你愿意和你的朋友们来这里聊天,或者只是听它的音乐吗?   
  5、如果你选择到这家书店发一个下午的呆,你能够接受的消费是多少?   
  6、你愿意把自己的一些旧书拿到这个书店卖吗,哪怕必须接受一些附加条件?  
  7、你愿意在这里买一些旧书吗,如果它确实讨你喜欢?   
  8、你希望在这家书店里看见一只猫或者什么别的动物吗?   
  9、你希望它是白色的吗?

  他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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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2006!

  应该没有太多人会厌恶新的一天吧,特别是,当它恰好还是新一年的第一天时。无论之前如何艰难或者顺遂,新的一天和一年,总能给人们一些一厢情愿的期待,祈祷厄运远离,希望幸福常在——尽管我们早已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留不住,“未来他一直来一直来,不管好或坏”。

  我很高兴在这样的一天,能够平静地坐在这里,说些愿意说的话。在我看来,这本身已经是莫大的恩惠。所以,像一年前一样,我不打算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或神提出哪怕一点点要求;我更愿意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看过去的一年我是什么样子,和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我很高兴我的家人在这一年之后仍是健康的。特别是在堂兄夫妇的努力下,我的奶奶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职位,光荣升级成为一位可爱的曾祖母。

  我很高兴我为2005年留下了一些简陋然而总算诚恳的文字。这一年里,我试图不去取悦观众,努力忠于内心,并在这个艰难的过程里得到了一些弥足珍贵的满足感。尽管因为疏懒和其他,这一年中缄默的时间很久很多,但与此同时,带有表演意味的聒噪次数也大大减少了。Elie Wiesel老师说,“如果任何他人能写我的故事,我就不会写下这些故事。我的写作乃是为了做见证。这是我孤寂的起源,在我的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沉默之间流露出來。”我希望我的沉默和写作,也能为自己而不是任何别人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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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如此喜爱过收音机

  1992年,我上初一。读者文摘里的中插广告总是德生牌收音机。我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台可以存五个频道的德生牌收音机。

  1998年,我上高三。那时候住的地方,墙上还挂着一个只能收到县城电台的木质方头收音机。每天早晨我都在该县人民广播电台的农村进行曲中醒来。

  1998年,我上高三。夜里十点半不可能被允许看CCTV-5的体育新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台湾广播每天中午十二点十分的体育天地,是我知道体育消息的唯一来源。但那会儿正是吃饭的时候,而我的硕大的收音机只能放在房间里。于是我找了一盘磁带,每天中午吃饭前按下录音键,吃完饭回房间听一个小时,听完心满意足地去上学。那盘磁带不知道被我翻录过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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